在台灣, 中學畢業只是普通起碼的事. 在美國可不同, 高中畢業是件人生大事. 十八歲是法定年齡, 不再算作 minor (未成年), 可以脫離爸媽的管束, 可以合法飲酒 , 開車, 性生活不受年齡限制, 獨立自由啦!! 所以, Prom (高中畢業舞會) 在中學生心目中可能比婚禮還了不得, 真是值得大肆慶祝的人生里程碑. 美國爸媽們不知是出於自己的人生經歷而寵愛兒女, 還是覺得終於完成對孩子的法定撫養責任, 或許是兩種心態的混雜, 也跟著兒女們忙得不亦樂乎, 小則是四處張羅兒女的畢業行頭, 特別是為女兒選擇舞會禮服的鞠躬盡瘁, 大則是別出心裁的幫著"添亂", 包高級加長禮車 (limousine) 兜風和包舞廳 (ballroom) 作秀, 尤有甚者, 租直昇飛機拉著"恭賀某某某高中畢業"的標語在空中上下飄蕩不停... 真是歡天喜地, 普天同慶!
可是, 有時樂極卻難免生悲. 畢業典禮後的那天, 在學校裡見到凱西眼睛紅腫, 我以為她家裡出了什麼重大變故, 問她怎麼啦, 她傷心的說, 五個同學死了.
晚上看新聞才知道, 五位高中女生為了慶祝她們的畢業, 半夜開著爸媽送的畢業禮物名牌休閒旅遊車 (suv), 飛速趕往在鄉間別墅的下一波狂歡. (想像一下Gremlins 這部電影裡 Furbies 開 party 的盛況吧.) 別墅是開車的女孩貝里的父母所有, 所以 她開車在前領路, 另有一車在後跟著. 滿滿兩車上九個女孩都興奮無比, high 極了 . 貝里帶頭很酷的超了好幾次車, 而且在超車之間有簡訊從她的手機上傳給後面跟車的同學們, 真夠刺激哇... 不料, 就在這當口, 貝里的 suv 還在對面的車道上, 與迎面而來的長龍大貨櫃車 撞了個正著. 貝里的車和大卡車同時爆炸起火. 在後跟車的嚇呆了的同學向 911呼救. 可是貝里和她同車的四個同學因重創被困在車裡, 沒有一個倖存. 大火延燒到電話線及電力線, 導致整個地區斷訊斷電.
五個女孩就這樣在畢業當天香銷玉殞. 整個社區都被震撼了, 電視新聞反覆播報. 學校隆重的舉辦了燭光追思晚會, 參加的人數眾多, 會場氣氛哀傷凝重. 學校同學不分年級高低, 哭成一團. 偶寐猜想, 她們必定是學校裡的優異份子, 才受如此"厚葬". 上網一看, 五個女孩按"摩登"標準,個個都是面容姣好,身材標準的性感辣女. 記者訪問她們的親朋好友及校方, 懷念來追思去, 女孩們主要有兩個優點: 一是她們很 nice, 常掛著可愛的微笑, 二是校方為她們最引以為傲的成就, 就是她們是學校的啦啦隊員 - 倒都很實在, 沒有張冠李戴...
這則新聞的最後以大篇幅提到開車打手機和傳簡訊的危險性, 以及現在有46%的青少年駕駛人邊開車邊傳簡訊. 網路上的迴響很熱烈. 但多數是對車禍往生者及家屬表示同情,甚至有人安慰大家說, 她們是被上帝因警急任務而召喚去的天使 (果若如此, 大概天上的催命天使缺空嘍?) 至於那位可憐無辜倒楣的卡車司機, 沒有一個人關心. 卡車司機的家屬是什麼感受呢? (不會是"你這個衰老芋頭, 被誰撞都好, 就是別被美眉撞哎!) 提及貝里的肇事責任, 只有一則, 而且招致圍攻, 認為此人" 冷酷無情", "變態", 還有為貝里反駮 "她不是故意的" 等等 , (是的, 你想的和偶寐相同, "過失傷/殺人罪"這一條怎可用于年輕貌美的啦啦隊員?)
我也十分肯定貝里不是故意要尋短, 或是故意要送她的同窗好友上黃泉. 貝里的父母把車鑰匙交給她時, 絕沒想到 "自由" 若不伴隨 "責任" 會造成如此後果. 我相信這五位年輕女孩的家長和親人朋友們必定是悲慟欲絕. 十八歲啊, 這麼陽光燦爛的年紀! 才欣慰著吾家有女初長成, 一夜間竟天人永隔! 誠心的希望這樣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劇不再發生在任何父母身上... 正如名言說, "生命誠可貴, 自由價更高".
事隔一年, 學校再次舉辦了隆重的燭光晚會紀念她們. 然而到目前為止，肇事責任及原因避重就輕, 模糊不明, 學校和社會除了追思, 最積極的舉動就是提議把車禍發生地點的路名改成貝里, 州政府仍未頒布取締邊開車邊傳簡訊的法律 來避免再損失幾個可愛的啦啦隊員, 和保護路上千萬無辜守規矩的駕駛人. 也許我太杞人憂天, 不必再囉唆, 大家都早就明白, 也學會這個教訓, 何必再耳提面命? 看來這年頭, 生命在年輕貌美時摁是比較有價值. 偶寐今天比昨天又老了一天, 越來越不值錢了, 出門走路開車得千萬小心, 萬一哪天被性感美眉撞上, 不但新聞上出不了名不會紅, 還會顧人怨, 人家哭的可不會是我啊...
留言列表
